深夜時分。
一座鸞鳳車駕,從東宮宮門緩緩駛出,在寂寥無人的街道之上,顯得極為突兀。
皇宮與公主府的距離本不遠,可今日這段距離,卻讓鳳微感到極為漫長。
自從見著自家主子那張慘白的臉龐,東籬與西蕪便擔憂不已。
但也耐不過鳳微一句“無礙”,於是兩人只能一路上懸著那顆心。
即便有些事情漸漸脫離了鳳微的控制與預想,可依舊有些事情正在按照原軌跡不斷推進。
比如方才離宮前,鳳楠與她說的那番話。
正如君臨在圍場所言一般,鳳衍體內之毒甚是兇猛,連太醫院首席御醫顧銘都束手無策,跪地不起,連連告罪。
為了儘可能地消除幕後之人的疑心,鳳微直到凌晨時分,才輕車簡從入了東宮。
得知整個太醫院無從應對,鳳微只好親自出馬,以自身內力將毒素暫時加以壓制,暫緩蔓延復發的時間,也為陸承歡來京爭取更多的時間。
半個時辰後。
見鳳衍體內的毒素已然被她至純內力所壓制,鳳微才捨得鬆開那隻輕撫在他心脈處,微微顫抖著的手。
替他蓋好錦被後,鳳微才走出內殿,便迎上了鳳楠緊皺的雙眉。
沒等自已開口安慰他,便只覺頭暈腦脹,竟是一時之間沒能站穩,險些往身後倒去。
鳳楠見狀,連忙伸手接住她微微搖晃的身軀,扶著她坐了下來。
“自已前段時間才病了一場,如今這般怎能吃得消?”鳳楠心疼道。
鳳微抽出手反握著他,勉強笑道:“爹爹莫要擔心,我已經命人尋找陸家四小姐的下落,她治毒之術超絕,必定能解衍兒體內之毒,您千萬要保重身子!”
可鳳楠接下來的那番話,卻讓她始料不及。
“元元,明日早朝,你以太子身染風寒,臥床不起為由,替衍兒臨朝聽政吧!”
他的語氣,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鳳微驟然抬眼,凝望著近在眼前的鳳楠,她彷彿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他的英雄遲暮。
她的父皇,是沙場上的雄鷹,逐鹿中原多年,最終才定鼎這座鳳氏江山。
可終究,歲月不饒人。
他的這番話,鳳微並非第一次聽到,因為前世鳳楠也曾與她說過同樣的話。
雖不同時刻,不同場景,卻也是一字不差。
她陷入深深的沉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已是怎麼走出東宮宮門的。
直到坐在回公主府的馬車上,感受著耳邊的車輪聲與馬蹄聲,她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如今,鳳楠因舊疾復發自知命不久矣,對朝堂之事早已力不從心,雖此事秘而不宣,但難保有心之人不能窺探一二,趁機作亂。
比如,左相高丞與高貴妃一黨。
鳳楠至今唯有三子一女,除卻鳳微與鳳衍之外,其餘兩子皆非正宮皇后所出的庶子一脈。
高貴妃之子,珵王鳳徽,年僅八歲,卻因母族位高權重而支持者頗多。
餘下一子乃姜嬪之子鳳徵,年僅三歲,因過於年幼而尚未封王。
當今皇后之子鳳衍,自小便被鳳楠寄予厚望,著力栽培。早年更是正式冊封其為東宮儲君。
故此,鳳衍無疑是鳳氏皇族嫡系正統傳承的唯一希望。
這個觀念,不僅存在於皇族心中,更是存在於南靈朝所有的臣民心中。
以至於,鳳衍如今身中劇毒,危在旦夕的訊息,絕對不能洩露出去一絲一毫。
否則,將會導致朝堂動盪,民心不穩,更甚者還可能會引起那場宮變提前爆發。
前一世,類似於九子奪嫡那般慘烈的爭權奪位的流血事件,林微看得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