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林家府邸。
寬敞明亮的臥房裡,兩個身影正在低聲交談。
臥房佈置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從陳列的書櫃和桌案上可以判斷:它們的擁有者絕對是才情兼備之人。
倘若細心觀察,可以從書櫃所用的木材和室內的綾羅簾帳上,判斷出其中的奢侈程度。一桌一案,均為上等。
桌上有一封拆開了不知多久的信件,它被整齊地擺放在案,紙邊卻顯得有些褶皺。很顯然,信裡的內容早已被來回翻閱,直到被人逐字逐句的讀透,才又被放回此處。
“馨兒簡直是故鬧!”
呯地一聲,林如海猛拍桌案,差點把信紙都震飛在地:“她不想聯姻,她可以直說!現在倒好,居然拿自己的性命相逼!簡直是無法無天!無父無長!”
在他的旁邊,林夫人穿著淡雅,語氣輕柔的勸道:“這麼多天了,你的火氣也該消一消了。再說了,王家的小子不是寫了封信?他派人送來,說明把選擇的權利交回了我們手上。”
“這樣也算交回?!”
林如海氣的吹鬍子瞪眼,一把抓起信紙,在夫人面前不停的甩動:
“他這是威脅!明目張膽的威脅!”
“他和馨兒已經過了入門禮,就算他本人不在現場,馨兒也算是進了王家的大門!這麼一鬧,馨兒以後還怎麼嫁人?又有哪家不怕死的,敢去娶王閥不要的姑娘!”
“還有啊,你瞧瞧,瞧瞧這幾句話:兩人一旦絕婚,林馨必須放棄林家嫡女的身份,淨身出戶,和父母斷絕關係!”
“馨兒是咱們的掌上明珠,至愛珍寶。從小就捧在手心,無微不至的照料,若不是她的身體狀況……”
“哎!說好了不提這事,別讓孩子聽見。”林夫人見丈夫話中有漏,及時岔開了話題。
“哼,反正就是不行,沒有這樣的說法。”林如海儘管惱怒,聲音卻明顯有所減弱,氣勢也隨即降了下來。
“你呀,還是老樣子。”
林夫人語重心長的勸道:“咱們當初遵循了女兒的意見,放棄了去武神閣的機會,如今看來,也沒有什麼壞處。”
“只要她能開心,這些事情就算都聽她的,又能有什麼不妥?”
“人這一輩子,處處都是風景,也處處都是陷阱,沒有正確的選擇,只有無悔的選擇。”
“放手讓她去選,咱們何必管那麼多?”
“我難道就不想讓她過的好?我是她的親生父親,怎麼可能害她?”
“我只是生氣,生氣自己含辛茹苦養育了十幾年的女兒,放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處處和家裡作對。”
林如海滿臉沮喪,在扶椅坐下,林夫人緊隨其後,和他依偎在了一起。
“你說,咱倆當初成親的時候,也是互相看不順眼。我嫌你性格跳脫,你嫌我木楞呆板,不懂變通。”
“再看現在,日子不照樣過的很好?”
林夫人拍著他的後背,輕笑一聲:“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不能按以前的標準判斷。”
“你還好意思說。”林如海撫了撫額頭,又惡狠狠地抱怨:“她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全都是跟你學的!”
“是,她可以違抗父母,選擇尚武學院;她也可以違抗家族,選擇自己想要的夫君。可是,一介女流,縱使再有思想,也終究不像男子。”
“燕梁兩國常年戰亂,妖魔各族虎視眈眈。當今天下,男兒上馬打仗,女子在家紡織,這是再合適不過的事情。”
“從來沒見過哪家的男兒不娶妻妾,也從來沒見過哪家的姑娘忤逆夫君!”
“巧了,今天在咱們家裡,夫君剛好就見到了兩個。”林夫人笑嘻嘻的,顯然不怕林如海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