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絲竹管絃、曲藝琵琶之聲不時傳到了荷花泮。
荷花泮內的康卿念一席藕粉輕紗裙著身,儼然還是燕居躲暑熱的清涼裝扮。
“姑娘,前院夫人讓您梳洗打扮一下,一會兒好見客呢。”女史挽金輕聲對康卿念道。
康卿念輕搖團扇,疑問,“我今日需要見什麼客?”
時人的婚嫁,除了六禮裡的親迎禮,要結婚的男女主本人參與,其它禮儀都全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完成。
一些講究的地方,若是父母在,男女主本人卻親自操持婚禮,還要被嗤笑不懂禮儀。
而且,在兩家商議婚事的時候,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要結婚的女主在出嫁前都不需要再參加什麼宴會,只需要躲閨房繡一生只穿一次的嫁衣就是了。
“夫人沒說,只說四公子一會兒會帶他過來。”挽金解釋。
“讓阿琿帶來?那是男客咯?”康卿念更懵了,她是待嫁女方,在納徵這一日有什麼男客是非見不可的?
若說是康家這邊三服以內的親戚想見她還差不多。
畢竟,時人結婚,女方這邊還有添妝習俗,從納徵禮到親迎禮這段時間內,都是女方家親戚姐妹為之添妝的時候。
康卿念疑惑歸疑惑,但還是起身換了件能見客的衣服,然後又把如今只到鎖骨的頭髮用一根葫蘆簪盤成一個小髻垂在腦後。
不多時,康琿就領著那人來了。
對方年約十七八左右,面帶一個鬼面具,並看不清容貌,但一身鴉羽色對襟窄袖及膝長袍著身,下著一雙同色暗紋長靴的他身量顯得格外挺直。
他長髮高束成馬尾,左右兩側又挑了幾縷髮絲編成了長短不一的辮子,辮子尾部以金鑲玉的夾子固定,隨著他的行動,那幾條辮子也張揚的左右擺動,看著好生利落。
等著來人和康琿走進荷花泮的時候,康卿念忍不住看了下天,然後又忍不住納罕,對方是個耐熱高手。
這天氣戴著面具就算了,居然還穿一身黑,真的不會中暑嗎?
“阿姐,這位是威虎伯府的七公子。”康琿臉臭臭的。
康卿念驚訝的再次把目光放到來人身上,問名禮時,她已經知道慄家七公子的名字,慄君謙。
甫一聽這個名字,還以為對方會是個吃了好幾摞《四書》和《五經》的謙謙君子,但從他會夜闖康家的行為來看,康卿念知道這人絕不可能是溫和守禮的性子。
如今白日裡見他,雖還是不知他長什麼樣,但看他行走的氣勢,康卿念更加確定這是個張揚性子的主兒。
“七公子找五娘有什麼事?”康卿念落落大方的向慄君謙福了福身後,溫聲詢問。
“你先屏退下人。”不同於那一夜的中年男子音,今日從面具下發出的聲音清脆有磁性,一聽就知對方是個朝氣蓬勃的少年郎。
不過,這個少年郎的語氣比外頭炙熱的太陽還衝呢。
康卿念微微笑著,“七公子,你我獨處一室於理不合,請恕五娘不能答允。”
慄君謙氣結,面具下的眼睛鼓得圓圓的,“你……咱們都要成親了,你還守著那些禮數作甚?!”
“七公子,就是成婚了,也要守禮數的。”康卿念繼續柔聲拒絕。
“七公子,你有什麼話要跟我阿姐說的,就快說吧,讓人看到你來了我阿姐閨房終歸不好。”康琿也沒好氣催促。
康琿的火氣從知道夜闖荷花泮的人是慄君謙後,就一直沒處撒了,偏偏在納徵日,慄君謙最不該出現在康家的時候,他又出現了,而且還要見康卿念,他更是火大了。
慄君謙重重吸了口氣,像是要發火了,含玉挽金張嬤嬤都下意識往康卿念那兒看去。
“那咱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