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晚的樊家,
樊殷正面無表情地站在自己二樓房間的窗戶旁,眼睛像是想要無所謂地眺望遠方,卻掩不住其中的失望。
樓下傳來悉悉索索的收拾行李的聲音。伴隨著樊父一聲輕嘆,“咔嚓”一聲行李箱便被鎖上了。
樊父剛拉上行李,想要叫樊母離開時,卻不見樊母有絲毫動靜。“阿芷,走了啊…”樊蕪回頭一看,卻見林靜芷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眼裡還含著淚,哽咽道“阿蕪,我們好久沒和小殷在一起吃一頓平常人家該有的晚飯了…”樊父也是一愣,只得輕嘆一聲。
在樊殷小的時候,樊父樊母工作還沒這麼忙,他們一家在週末也會一起出去散個步,聚個餐什麼的。可是隨著歲月的拉長,別說一起吃個飯了,他們連常見面都做不到。
他們也懷念以前,那時樊殷也會開心地圍著父母轉悠。而不是現在這樣,就算他們回來了,也不見樊殷和他們說過一句話。每次他們準備好晚餐,一臉期待地等著樊殷回來吃飯時,拉開門的樊殷只會冷冷地看他們一眼,將黑衣上的帽子往下一拉,轉身徑直上樓,隨後傳來“砰”的一聲關門聲。
樊母只得對著二樓喊道“小殷,記得照顧好自己,我們會很快回來的,這是最後一次了…”隨後便無奈地拉開門走了。
樊殷聽見關門聲時,心臟縮了一下,有點難受。隨後,在二樓的他便只能看著橘黃車燈消失在了夜幕中。
真好,終於安靜了,他想。
可是他卻滑坐在了地上,背靠著床邊,止不住地紅了眼眶,煩躁地將遮住眼的頭髮往後拉,額頭上是一道淡淡的傷疤。應該有段時間了。
他想,這個小房間才適合他,隨後蜷縮為一團。
彼時的柏然也在窗前望著,自從搬回來,他便在公園旁邊租了一個房子,在二樓。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是因為這棟房靠近樊殷家的小別墅,站在窗邊也能看見斜對面的小別墅二樓。當然,如果樊殷沒拉窗簾,柏然便能看見他。
柏然自然是有私心的,而且獨自住在這裡也能免了在父母前的偽裝,也適合他的“想要個清淨地方準備高考”的理由。
柏然明明看見了少年在窗戶邊站過一會兒的,但是隨著車尾燈的消失,緊接著的不近人情的窗簾又擋住了他的目光。他只得煩躁地拉開凳子,繼續刷題。
次日,
柏然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對面,見窗簾依舊緊閉,便拉上書包下了樓。
恰好這時,樊殷也慢悠悠地下了樓,完全沒有昨夜的單薄,有的只是漫不經心的身型。
柏然下樓便看見了遠處熟悉的一抹黑色身影,一慌神,便飛奔了過去。
“樊同學,好巧…”柏然氣喘吁吁地靠近了樊殷,想到自己的不得體,便立馬調整了呼吸。
樊殷轉過頭,冷淡地看了一眼,這讓柏然心裡一涼。
柏然這時穿著整整齊齊的校服,“我們認識?”樊殷冷冷開口,他並不記得自己有個好學生朋友。
柏然立馬收住了失望的神情,燦爛笑到“很久之前就很想認識樊同學了。”
樊殷見到這笑容,神情變得不正常起來。
有人滿目冰霜,有人眼裡載海。
柏然當然發現了樊殷這細微的變化,自言自語說到“只是好久不見…”
樊殷沒有聽清柏然說什麼,柏然又道“我是柏然,樊同學,真好,以後可以和樊同學一起上學了。”
樊殷沒有多說什麼,他也懶得問,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或許,在漫長的孤獨的上學路上,有一個笑容燦爛的少年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