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常說,雨水落而萬物生。只是如今剛剛入秋,一場雨也只是帶來了絲絲涼意。趕巧了今日蕭成彥出門去,晉安只覺得府中比往日更冷清了些。
晉安只靠在廊下,聽著雨水順著屋簷啪嗒啪嗒的聲音,不知不覺竟坐了一整個上午。
府中奴僕很少,除去做伙房的,只有四五個侍女照顧著晉安的起居,三個婆子負責漿洗的活計。比一般官宦人家還不如。
侍女阿黎看晉安坐太久怕染了寒氣,於是叫了另外兩個侍女端來碳火放在晉安身旁,晉安感到身後傳來的暖意,側頭看到阿黎取了茶爐放在碳火上烤著,碳火上放了鐵製的網子,烤著幾個紅棗,棗香濃郁。也不知從哪學的妙招。晉安只覺得新奇。
阿黎遞給晉安一杯熱茶,又剝了一顆紅棗。晉安喝完茶,只覺通體舒暢。一時也來了興致,又扯著阿黎給她烤紅薯。
侍女們與晉安相處多時。也知晉安不是隨意拿捏下人的主子,在晉安面前也不拘著,主僕四人說說笑笑,倒是給冷清的王府添了不少熱氣。
“姑娘,王府這麼大,只住咱們幾個,姑娘不覺得冷清嗎?”阿黎是從孃家帶過來的丫頭,自然跟晉安親厚,這話換了旁人是不敢問的。
“你們只管在我的院子裡,別的地方自有人打理。咱們府上跟別處不同,少有宴客往來,你們只照顧好王爺就好,只當王府的院牆只有這個園子這麼大!別的不必理會。”晉安這麼吩咐,阿黎也不再多話。
旁人同阿黎一樣,只覺得王爺夫婦生活簡樸。
只有晉安明白,蕭成彥雖有王爺的頭銜,領著王爺的俸祿,實則手無實權,過的如履薄冰。
若不是如此,陛下也不會賜了晉安與他的婚事。
蕭成彥無實權,晉安嫁過來,首先斷了章府跟別家聯姻的可能。章府手握重兵,一旦和別的藩王聯手,江山危矣!
其次,若章府異動,陛下除掉蕭成彥便是順理成章。如此可堵天下悠悠眾口。無人再敢非議皇權!
“終究是我拖累了他。”晉安心中愧疚難當。
……
蕭成彥進來院子便看到晉安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廊下的樣子。此時雨已經停了,侍女也都退下。
蕭成彥走到晉安身旁和她並排坐著。心下後悔那晚是不是不該和她說那些話。
“看你這兩天鬱鬱寡歡的樣子,或許那天不該跟你提起。”蕭成彥開口。
“多謝你告訴我。”晉安衝他微微一笑:“不然我總是不甘心。”
“剛才阿黎說府中人少,我才恍然明白王爺的處境比我認為的更加艱難。”晉安替他心疼。
蕭成彥自己倒也不太在意。“陛下樂意如此,我身份尷尬,身邊人越多,眼線越多,倒不如打發出去,我好歹也落的個清淨。”
“晉安,其實我也是謝你的。”蕭成彥拉過晉安的手,“如果不是因為娶了你,或許陛下早就找別的由頭把我除掉了。多謝有你,我或許可以多活幾年。”
此時晉安真真切切的明白陛下賜婚於二人的真實意圖。
當初晉安想過陛下要藉此機會約束父親的兵權。可是如今才明白,遠離朝政的王侯何其多,為何賜婚的單單是蕭成彥!
想到此處,晉安身上泛起一陣冷意……
陛下怕是誰也不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