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頭和鄒太簇對視,他生了一張俊朗的臉,但五官銳利,令人覺得攻擊性很強,頭髮有些長了,遮住了心思重重的雙眸。
認識鄒太簇的人不算少,畢竟誰都想湊上來看一眼這個外姓公主到底長什麼樣,鄒太簇知道他們只是想看自已和祖母鄒百川長得像不像,無數人都懷疑自已是祖母的私生女,再小一些的時候,鄒太簇自已也懷疑過,但她糾結了一會兒就無所謂了,如果她真是祖母的女兒,那早都被禮官和前朝虎視眈眈的老古董噴成篩子了,怎麼可能容她無憂無慮地長大,更何況祖母年事已高,怎麼想都不可能。
對此,鄒太簇反應平平,她無所謂道:
“那說明我還挺出名的,所以你到底排行第幾,得讓姑姑我知道你是我第幾個侄子。”
名義上,當朝皇帝是她大哥,這麼說也沒問題,不過她臉上的笑容暴露了她只是找樂子的想法,簡安之沒說話,又把頭轉過去,鄒太簇覺得沒意思,她不是第一次這麼逗她那便宜皇帝大哥的幾個孩子了,就在鄒太簇以為他再也不會說話時,簡安之開口了:
“我排行第三。”
鄒太簇對答如流:
“哦,老三啊,叫聲姑姑聽聽。”
他又沉默了,空氣突然凝滯下來,鄒太簇不逗他了,開始思考散學後吃什麼,今天被罰了,趁訊息還沒傳到祖母那邊,先吃兩個雞腿解解饞。
雖然她倆的初遇並沒有那麼一見如故,雙方也都各懷心思,鄒太簇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簡安之為什麼要惹國子監的先生,最後她有沒有因此被祖母罰也忘記了,只記得那天散學後的雞腿的確好吃。
後來她反而經常找簡安之玩,她帶著簡安之出宮,翻過宮牆,宵禁後再偷偷翻回去,在她帶他去青山道觀參觀自已鍛鍊的地方,帶他在城西逛早集,從街頭吃到街尾最後扶著肚子回去,每次她想出去玩了,會直接溜到簡安之的寢宮外,爬上窗戶敲三下,無論他是否入寢都會來開窗戶。
鄒太簇有時候會懷疑自已是不是耽誤簡安之學習了,但看他身體素質一天比一天好,在一次次翻牆上山的道路中,氣也不喘了,腰也不酸了,步伐都輕盈許多,她這才說服自已,這叫耽誤學習嗎,這明明叫鍛鍊身體。
皇宮的圍牆對鄒太簇如同虛設,如果說她十一歲時還因為個子不夠有些費力,那對於十四歲的她來說,進出皇宮就跟進出自已家一樣簡單……嗯,好像的確是她自已的家。
很多次簡安之都眼睜睜看著鄒太簇拿著根木棍蹲在地上計算這幾隊巡邏侍衛的破綻在哪兒,然後趁著這幾息時間鑽空子,有時候簡安之也忍不住問她:
“我們休沐日那麼多,你為什麼還要經常跑出去玩?”
鄒太簇拿著樹枝寫寫畫畫,看起來毫無章法:
“上次帶你去的那個早市,每月初一進新貨,可我們的休沐日都集中在月中和月末。”
“那月中去不就行了嗎?”
她站起身來,拍拍衣襬上的灰塵:
“月初才有好東西,月中去大家早都搶完了,那還有什麼意思,走,到點了。”
說罷她把木棍一扔,助跑幾步蹬上宮牆,順著牆裡的柳樹跳下去,簡安之在牆頭回頭看,到底也沒看明白她那一堆鬼畫符寫的是什麼,鄒太簇在下面低聲催促,他只得跟著她跳下牆頭。
鄒太簇的少年時代無憂無慮,雖然不知道怎麼就和簡安之混成了朋友,但也好歹痛快玩了幾年。
直到十三歲普通的一天,鄒太簇照常上山鍛鍊身體。
那是一個陽春三月,彼時寒氣剛剛褪去,路兩旁盛開著不知名的野花,她三步並做一步扶階而上,簡安之也跟在她身後,她用手上的木劍劃拉路旁野草,清晨的露珠從葉片上抖落墜入土裡,空氣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