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上擺爛歸擺爛,對戲的態度上,盛殊的職業感一向強,這會兒仍保持著敬業。
即使還在受病假人殘存情緒的影響,研讀劇本、練琴還是他每天的必修功課。
被付溫珏從劇組帶回來後,盛殊就一直待在房間內,勉強打起精神覆盤今天的表演,寫下新的人物小傳和體悟。
有001在腦海裡插科打諢,時間過得還算快,漸漸的那股煩躁和無力感散了不少。
晚上盛殊只喝了點脫脂牛奶。
在《近水樓臺》殺青前,他都需要節食減重,以使得身材更貼合角色需要。此時的何知因,在病症折磨和無節制的藥物上癮下,該是需要瘦到近乎脫相的狀態。
身體長期處於飢餓狀態並不好受,但他習慣了去忽略這點不好受。
樓下,付溫珏還在因盛殊下車前那冷漠的一眼而略微神思不屬,見這會兒盛殊一直不下來吃飯,擔心壓過了其他情緒。
他起身拿碗碟盛了些飯菜端至二樓,停在盛殊房間外頓了片刻,才敲響房門。
等了一會兒後,盛殊過來開門。
付溫珏看到,弟弟的臉色依舊不大好,蒼白,下巴比從前尖削不少。而對自己的態度,也沒了前些日的孺慕依賴,變得出奇的……冷淡。
甚至這會兒瞥過來詢問的眼神,帶著點微弱的不耐煩。
這讓付溫珏稍怔,心口抽了一下,不太自然地將端著的托盤朝他遞去:“吃點嗎?”
盛殊垂眸看著飯菜,他的胃隱隱抽痛,但不要緊,還在能忍受的範圍。
於是他生硬開口:“我不餓,不想吃。”
末了,他還記得要保持禮節,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道謝完後,盛殊用眼神詢問:還有事嗎?
付溫珏喉結在薄薄一層面板下滾動,沉默片刻,最後只說了句:“好好休息。”
受病假人光環殘存效果影響的盛殊,慣來對他人情緒的敏感,這會兒也變得遲鈍許多。
他沒有絲毫察覺到付溫珏情緒的異樣。
付溫珏端著餐盤下樓,按了按眉心。
身體內部湧動著酸澀的情緒,不知道是因為擔心盛殊如今的身體和心理狀態,還是因為盛殊突如其來的疏冷。
他理不清自己繁雜的思緒,想不通這些情緒的起源和落點,究竟來自哪裡、因什麼而起。
……
次日,病假人光環的後遺症影響大多消退,盛殊覺得他的意志力和行動力回來了。
看看劇組的日程安排表,他打算回片場接著拍攝後續的戲份。
付溫珏擔心他的心理狀態和身體情況,執意陪同他一起去。
記住病假人光環附加的那一層感覺後,盛殊沒有再開啟光環,而是調動起情緒和記憶,順利完成了後續的拍攝任務。
當酷暑漸漸消退,秋風的影子若隱若現時,《近水樓臺》殺青了。
劇本中,當何知因發現,原來有人可以無視他的誘惑,堅定地、毫無動搖地愛著何知為時,他心中的信念頃刻間崩塌。
他對著自已幻覺中出現的何知為,向這道自己臆想出來的人影敘述著自己的可笑。他看著對方,從眼尾到嘴角都帶著笑,一滴淚卻直直從含笑的眼中落下。
盛殊把這段戲演得很靜,卻讓與他對戲的演員和周遭所有工作人員心揪緊起來。
慾望透過血液滲進靈魂,靈魂都帶著罪惡。
何知因掀下覆在鋼琴上的雪白防塵罩,披在身上,從陽臺一躍而下。
白色的綢布在風裡飄飄搖搖,迎著日光,迎著不知從哪兒飄來的肥皂泡。折射出七彩顏色的肥皂泡與綢布相撞,“啵”一下碎裂開,消失無蹤,只剩下殘留的些微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