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數不清這是阮知秋第幾次從夢中驚醒了。
她大口的喘氣,一身虛汗,心臟的位置空蕩蕩地狂跳。
像是要跳到深不見底的懸崖下去。
但今天的夢不同,她渾身酸脹,手腳都有些卸力。
夢裡那個男人與她繾綣交纏,他身上熟悉的清冷味道和荷爾蒙融合。
叫她既懷念,又沉淪。
“放鬆點。”
他握緊她的腰肢,將臉埋在她頸間,呼吸粗重。
春夢就算了,夢裡物件怎麼還是他……
阮知秋既羞憤,又懊惱。她強穩心神,在床上翻了個身……
乍然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鼻樑高挺,面容堅毅。
唯有這雙眼睛,沉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彷彿隨時可以將人捲入無盡的深海。
這張臉,這雙眼睛,在夢裡出現過太多次。
以至於此時此刻,她仍然在努力分清眼前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這場掙扎沒有持續多久,昨夜的記憶便像開閘的洪水一樣,一股腦地湧進來。
她一下子清醒了。
真的不是夢……
林易舟見她醒了,一個側身起來。
精壯的身體沒有一絲贅肉,腹肌不多不少地貼在身上,寬肩窄腰就這麼暴露在她眼前。
阮知秋嚇得趕緊閉上眼。
“閉什麼眼,以前沒看過?”林易舟皺著眉,一邊慢條斯理地扣上黑色襯衫的扣子。
“那能一樣嗎?我們六年前就分手了!”
阮知秋索性用被子蒙著頭,聲音幾近崩潰。
他的眼神暗了暗,想說什麼,終究還是嚥了下去。
“我送你回去。”
蒙著被子的女人卻始終沒有探出頭來,身上的被褥還隱隱的有了起伏。
似是在哭了……
“知秋。”依然沒有回應。
林易舟的眼裡有一瞬間的慌亂。
從前她就是個愛哭鬼。
考試考砸了要哭,因為他加班晚回家又要哭,看點催淚電影更是眼淚像水龍頭似的停不下來了。
每次哭得小臉紅撲撲的,鼻尖和眼睫上都是晶瑩。
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想從阮知秋手裡把被子拉走。
一下、兩下,都沒拉動。
她已經整整六年沒有見過林易舟了。
他們也曾在無人處緊緊擁抱,在無數個細碎的夜裡觸控過彼此身上的月光。
可那些寂靜磅礴愛意,在六年前被林易舟付之一炬。
他單方面宣告了二人的結局,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分手後努力維持的體面,此時此刻被撕得稀碎。
被子裡的抽泣聲越來越大,一聲一聲敲打在林易舟的胸口。
有沉沉的鈍痛。
突然,阮知秋感覺自已連帶著被子,被整個拉進一個懷抱裡。
清冽的香氣混合著襯衫上的菸草味,讓她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林易舟雙手隔著被子,輕拍她的後背。
“別哭。”
這個懷抱和味道都是她熟悉的。
在一起的那些年裡,她最喜歡在冬天,寒風凜冽的時候,鑽進他的外套裡。
清冽帶著木蘭花的香味直撲腦門,她猛吸一口氣,抬起精緻的、凍紅的小臉。
“林易舟,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
那股若有似無的清冷味道,有且只有林易舟。
大學時候,她偷偷跟閨蜜陸霜炫耀過,“林學長的肩膀,比我的命還寬。”
但此刻,這個動作反而讓她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