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樹林,東方的山頭漏出第一抹陽光。
斑駁樹影下,嘉年睜開眼睛,望向蛇首山。
就在今日。
……
……
顧瞻走出洞窟,站在洞口,目光下視,掃過山林。幾處村落已升起裊裊炊煙。
他還是不太放心,向槲生告了聲罪,說要到山下看看。
槲生覺得他是在杞人憂天,隨口答應一聲,並未記在心上。
顧瞻御風下山,臨近村落的時候隱匿身形,悄然走入村子。
距離七月十四還有些時日,山下十六個村落,他打算一個個檢視過去。
本來他也是不想多此一舉,可師尊對槲生結丹一事十分重視,其中關係到某個大計,由不得他不上心。
沖茶江沿岸一直到入海口都已準備妥當,七月十四那天,槲生走江、結丹會一氣呵成。
前些日子,梁夢國的幾座軍營奉皇命已秘密調往沖茶江沿岸駐紮,其中還有三位秘而不宣的朝廷供奉,就是為了保證槲生走江萬無一失,一舉成為勾陳洲東南第一頭金丹蛟龍,氣運加身,為日後元嬰走江做鋪墊。
皇帝張溫旭為了能讓槲生順利結丹,可謂煞費苦心。
一頭金丹境的蛟龍實力等同於大半個元嬰。
得此助力,梁夢國就算一舉吞併周圍十數個國家都不是痴人說夢。
師尊看的則更遠些,槲生結丹有某種更重要的意義。
顧瞻走在滿是雞屎狗糞的鄉間小路,門內有黃狗吠不休。
他心情惡劣,屈指一彈。
黃狗頭上多出一個血淋淋的洞,當場死亡。
回頭瞥了眼蛇首山,顧瞻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若無師尊提點,那孽畜怎會與自己道友相稱。
怕是走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掉皇帝張氏的龍氣,再扶持一個不成器的皇子登基,自己做那太上皇了吧。
修道千年,沒經歷過任何一場生死之鬥,梁夢國周遭十數個國家沒有一頭成精-水裔能與它做大道之爭,還覺得自己是應運而生,天命在我?
呵,還是李巡一語中的,野獸就是野獸,畜牲就是畜牲。凡事能不動腦子,就絕不多想。
經營出這等得天獨厚的局面,背後之人付出多少心血真是一點都不知道啊。
不過這樣也好,更容易掌控。
現在唯一的變數,就是那個不知來路的修士,到底是路過,還是有什麼謀劃。
若是心懷不軌,顧瞻不介意出手抹掉這個小變數。
一個連法術痕跡都收拾不乾淨的修士,不是他的對手。
想起這個,顧瞻又想到李巡。
昨夜聽他語氣,似乎是知道些什麼,沒有明說。
想打探出來也不是不行,只是自己沒多少把握。萬一打草驚蛇,還傷了二人和氣,那就不美。
關於李巡,師尊有過不低的評價。
根骨不重,但資質上佳。與他是同道中人,只差對人間真正失望這一步。
李巡年少取仕,入翰林院,後隨參軍,沙場上屢立戰功,卻遭楊甫奇陷害;直言敢諫,觸怒皇帝遭遇貶謫,還差點被抄家。
出道之時的意氣風發,十餘年來消磨殆盡。本有儲相之才,無奈仕途坎坷,官職一貶再貶。當年一腔熱血想要報答朝廷,如今都變成了一肚子的酸水。
想要改變朝野格局,手中卻無實權,到現在為止不過是個小小的果毅都尉。
不滿蛇首山的人祭,無力改變,只能自欺欺人,整日裡借酒消愁。
如今已到了自暴自棄的一步,就差有人再稍微把他往下推一把。
比如,蛇首山的人祭不是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