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簷角,古銅宮鈴搖盪。
拴在鈴鐺上的兩條紅飄帶隨風舞動。
正下方,
一張空著的檀棕色矮桌。
江熙的席位在斜後方。
她一手撐著下巴,盯著那矮矮的空案,心生怨懟:
腿都要累斷才上山求來的平安鈴啊,這小子是一天都不來!
什麼破太子,金貴至此!
“江熙郡主,可看夠了沈公子?”
忽地,端坐首座的張太傅開口。
蒼老的聲音恰似利針戳人肺裡。
周遭鬨笑聲起。
看什麼沈公子,她分明是在吐槽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病秧子太子。
江熙連忙直腰坐正,臉漲得通紅,想開口解釋,“我……”
空案前側,銀色發冠輕動,提及名字的白衣少年回首看過來。
白皙的面板在日光中泛出清冷的光澤,狹長眼中盡是淡漠之意。
接收到他的視線,下一刻,江熙渾身觸電般一挺,右手不聽使喚地抬起,將毛筆“啪”地拍在桌上,拿起白帛擦拭玉指上的墨痕。
她的嗓子裡發出矯揉造作的嬌笑,“我看又怎麼著?沈公子生得如此俊朗,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口吻像當街對美女吹口哨的流氓。
效果很明顯,
少年原本淡漠的眼神變得低沉,看不清情緒的眼睛,在睫毛的垂蓋下像是一暈深潭。
“胡鬧!”
坐在青色竹屏下的張太傅惱怒出聲,嘴邊的白鬚直抖:“女子自當矜持,郡主此等行徑,老朽無顏以對湘王。”
江熙反嗆回去:“父王本就將沈三郎許了我。等再過兩年,本郡主自當去丞相府接他回王府。”
她把沾了黑墨的白帛丟在半天沒憋出一個字的宣紙上,紈絝子弟般對著竹牆外吆喝,“來人,本郡主腿麻了,扶本郡主回府!”
“你,你有辱書堂……”
“辱便辱了,怎麼,你還要替我父王教訓我不成?”
四周視線包圍而來。
作為一名資深的社恐人士,天知道江熙的內心多想找一塊豆腐撞死自已!
但是她根本無法操控自已的言行。
當視野右上角出現選項時,她會短暫地失去自我控制能力,開啟自動行為模式。
一句話概括就是,她,是個養成遊戲的玩家。
此時此刻,有一名追求刺激的玩家正在螢幕外風輕雲淡地按下選項,而她負責承受所有結果。
右上方出現三個選項:
「起身踹翻案桌離開」
「向張太傅道歉」
「去輕薄沈昱」
江熙眼睜睜看著滑鼠箭頭從第一行掃到第三行,整顆心吊起來。
不是吧?
怎麼個輕薄法?
這是一個追求男主的角色該做出來的事嗎?這不純純拉低好感值?!
箭頭又回升,猶豫地來到第一行。
江熙鬆口氣。
可剛吐口氣的功夫,第三行「去輕薄沈昱」唰地點亮。
玩兒她呢?!
高度緊張下,江熙手腳甚至有幾分僵直,宛如沒有關節的鋼板機器人,艱難地跨過兩行矮桌,挪到白衣勝雪的沈昱面前。
案桌前,沈昱體態挺拔,身著貴氣白袍。
他頸前疊兩層柔藍色紗領,繁複精緻,只安靜坐在暗色桌案前執筆便自成一副畫。
待她走近。
少年手中墨筆停住,長眉微抬,沒有情感的漆黑眼睛凝視著她。
那雙眼上,雙眼皮窄卻痕跡很深,深得連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