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午後,東宮。
黑瓦棕廊的庭院內,
香爐煙霧嫋嫋,如輕絲般繚繞。
透過廊下那層遮陽的朦朧輕紗,可以隱約看到案桌兩端坐著兩道身影。
二人專注地盯著棋盤,手中棋子輕輕落下,發出清脆聲響。
其中一人身著明黃華服,頭頂鏤花金冠,身姿貴氣高雅。
另一人則一襲玄色常服,俊逸面龐透著一種光華虛白,琥珀色淺瞳在溫柔的日光下,注視黑白棋的走向,抬眼向對面的男人露出一抹淺淡笑意:“二皇子,是時候落子了。”
對面男子執棋不語,垂眼審查棋局。
案桌上,棋盤縱橫交錯,黑白兩色棋子分明。每一步棋都是一場智謀的較量,每一個決策都關係到整盤棋局的勝負。
二人對坐,在這小小的棋盤之上演繹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
身著統一月白色長衫宮裝的宮女,手提茶壺,身姿輕盈地穿梭於長廊之間,來到院內棋桌旁,小心翼翼地將滾燙茶水倒入青花瓷杯之中。
在這靜謐的氛圍裡,四溢的茶香,和清冷凝霜的薰香氣味交織,悄無聲息地瀰漫在整片庭院中。
戴著烏帽身著大紅官袍的年輕男子,越過兩行低頭行禮的宮女,踏入棕廊,從垂絲茉莉綴滿的長廊下走向那端浮紗飄動的方桌,步伐穩健,袍角上落下幾瓣芳香白花。
紫煙冉冉。
金冠男人將指尖白子停頓在棋盤上空,瑞鳳長目眼神幽深,淡笑讚歎道:“皇兄今日一改防守之風,落子攻勢讓臣弟防不勝防。”
對面,肩著墨黑直領對襟披風的男子輕聲咳嗽。
身邊立馬有侍從跪下,端著桃木托盤,呈上一盅珍貴藥材熬製的黑色藥液。
他虛白髮青的手捏起小小的玉杯,不眨眼地送到唇邊飲盡。
“白子不留活路,奮力一搏又何妨。”
語畢。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站定,自他身後響起平穩清潤的男聲:
“太子殿下,今日藥材臣已親自清點,均送入東宮藥膳房。”
太子將手中空杯放回托盤。
動作間,長鋪在地面的披風尾端之上,金線勾勒的花鳥紋栩栩如生,“陳太醫何日啟程?”
“約摸三日後。”
笑容溫良的二皇子抬眼,對來人道:“顧尚醫,今日見你師徒二人匆忙出宮,所為何故?”
“沈尚書側室生死垂危。”
“哦?沈尚書,他如今竟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將退隱不久的陳太醫請出山?”
他將手中攥著的幾顆白子灑回右手邊的翠青釉棋罐,似乎想起什麼似的,扶膝莞爾一笑,“本王知道了,定是有江熙郡主摻和其中。”
顧清遙默然,沒有否認。
今早,郡主的出診請求傳到太醫內府時,他正在幫師傅打點行囊,將那長年累月擦拭油亮的藥秤收進匣子,最後一次給師傅點上薰香。
淡淡草藥香氣彌散。
他回憶起往昔跟隨師傅學習醫術的點點滴滴,撫摸那方堆滿藥方的紅案,想到此次一別可能就是永別,不禁眼眶溼潤。
正暗自傷感,就聽見窗格外雞飛狗跳地傳來疾呼:“顧尚醫,郡主派人來請陳太醫出宮!”
又是郡主。
顧清遙把手收回,目光透出不滿。
短短三個月,來請人數回。
真把太醫院當自家後院了?
正欲找藉口回絕,可聞訊的陳太醫已經掀開熬藥偏室的竹簾,拍著鬍子上浮落的藥渣大步走出。
顧清遙想出言阻攔。
師傅隔空對他擺手,“兩年前,我不便抽身未登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