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太簇接過令牌，順手塞進懷裡，風向變了，漫天雪花飛舞，有幾片落在她臉頰，氤氳成冰冷的小水珠。
“那你呢？”
平雲禮垂下眼睫，有幾片雪花落在他睫毛上，他低聲道：
“我要送師父回他家鄉的祠堂。”
“之後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把腰間的玉佩也解下來，放在鄒太簇手心：
“這個太貴重了，我不能佔為已有，太簇，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也知道很厲害，但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隨時找我。”
鄒太簇看著手心裡的玉佩，突然很後悔剛才沒有聽他談話，她第一次沒有嬉笑，而是定定地看著他：
“所以呢，平雲禮，你要對我說什麼？”
“……太簇，我無法回應你的……思慕，我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也心悅你，但我無法因此拋卻所有。”
鄒太簇瞬間氣血上湧，她差點忍不住對平雲禮使用搜魂術，逼他說出全部，即使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但她面色卻反常地平靜：
“你打算就此為止，那理由呢？”
“進馬車說吧，當心著涼。”
“不，就在這裡。”
鄒太簇執拗道。
雪越下越大，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簌簌雪落。
平雲禮想為她拂落肩上的雪花，被她躲開了，他收回了手，緩緩開口：
“我自幼便拜在丞相門下，小時候身子弱，在丞相府呆過幾年，那時候父親對我很失望，他的將軍夢終於要在我這裡結束了，他不想見我，把我送到皇城讀書。在那裡，我見到了師父的女兒，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師妙兒。
我們年齡相仿，能玩到一起，師父很嚴厲，我答不出的時候他會讓我罰站，妙兒總是會在這時安慰我，陪我一起度過了那段時間，我甚至覺得丞相府比家裡還好，至少還有個人願意相信我。後來我被選入進宮陪太子讀書，太子殿下不愛說話，我在他身邊也沒有什麼壓力，妙兒喜歡看書，我就帶上她一起進宮裡的藏書閣，一來二去，殿下和妙兒交流變得多了起來，因此到了今年，妙兒成了太子妃。
我其實有些落寞，但我一直不敢面對，我是個懦夫，大婚那日，我看見妙兒笑的很開心，我知道我逾矩了，我不敢再待下去，出了府門，我本想看一眼餘暉，但卻發現了坐在高枝上的你。
我最開始只是覺得你不太對勁，但潛意識告訴我你不是壞人，我跟在你身後，越來越想了解你，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女子，你武功高強，心思善良，是我從小一直夢寐以求但不可得的能力。遊船那天，我擔心你出了岔子，因此找到你時，我第一次對只認識幾天的人剖開內心，我心悅你，但我只能假裝聽不懂你的剖白，我不敢表態，但一直不知道為何，直到師父身死，我發現我無法拋開所有。
我一輩子都會在官場上求一個生路，而你一定是四處遨遊，而需要揹負很多，師父的孩子都遭貶罰，我得照顧好他唯一的女兒，也就是妙兒，她與陛下離心，我得至少保證她的安全，因此……”
“因此，這就是你的決定嗎？”
鄒太簇滿腔怒火，她感到十分不快，憑什麼她要被挑來選去，她把手裡的玉佩扔在地上，玉佩砸到碎石上，裂成了兩半。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平雲禮倉皇地看著她，眼底掩不住的悲傷：
“抱歉，我應該早點覺悟的，不該拖了這麼久，我心悅你，這一點一直是真的。”
鄒太簇深吸一口氣，突然就平靜下來了：
“到此為止吧，是我一意孤行不如你考慮的多。”
“太簇，你隨我先回城中，我送你回家。”
鄒太簇解開斗篷和頭上的髮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