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畏懼，驚恐，尖叫，不計後果地逃生！
就像以往許多人表現的那樣。
把他當做修羅惡鬼，聞之變色，避之不及。
可沈天香沒有，她狼狽地一點一點從雪地裡爬起來，即便渾身發抖，也要朝著他腳底爬來。
她那雙滿是霜雪和髒汙的手抓住他的靴子，小臉上還佈滿著血跡，襲衣幾乎半褪。
她蹭過來，像是一朵凋零的海棠花，落在他腳踝。
臉頰鮮血溫熱，沈天香木著臉：“……督主，你來救我了……”
依戀，又溫順。
好像把他當做光明，當做希望。
沈蘭野幾乎僵直住，鳳眸定定地盯著她，呼吸放緩，連踹開她的想法都不曾有——即便，現在的沈天香滿臉血汙，汙泥滿身，可她那雙眸子還是很亮。
執著地看著他。
見沈蘭野不說話，沈天香大著膽子，一點一點順著他腳踝爬了起來，捏著他的襲衣一角，縮排了他領口大開的懷裡。
她的臉碰到溫暖的胸膛時，才真的覺得自己安全了，又活過來了一般。
連沈蘭野的心跳，都好像是最安定的訊號。
沈天香被威脅的時候沒哭，現在躲在他安全的懷抱裡，反而嗚嗚嗚地痛哭起來。
“嗚嗚嗚，督主，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嗚嗚嗚……”
“要是、要是你再來晚一些，我可就沒了嗚嗚……”
“好可怕啊，督主……督主快抱抱我……”
她哭得傷心，整個人都在他懷裡發抖。
沈蘭野垂眸去看她那張哭得亂七八糟的臉，淚痕把血跡都沖刷乾淨，眼淚鼻涕糊作一團。
髒得很。
偏生她還沒有自知之明，抬頭看他不肯理她，也不抱她。
張嘴就咬了一口他心口，偏下，心尖尖的位置。
咬出一口牙印。
“嗚嗚嗚督主……”
“你快抱我啊！”
沈蘭野磨著後槽牙，嫌棄地擰著她下巴，惡狠狠道：“狗牙齒，卸了算了。”
沈天香嗚哇一聲，哭得更厲害，整個人直抽抽，這回是抱著他脖頸不肯撒手了，整個人黏了上去。
“督主督主督主督主……”
她疊聲叫著，一點也不怕他。
鬧人得很。
沈蘭野黑著臉，倒也……真的託著她屁股，拍了拍。
他表情微頓，神色奇妙。
“……閉嘴。”
沈天香可不閉嘴，她委屈死了，就趴在他頸窩裡哭。
拿督主當移動轎子，始終不落地。
沈蘭野也就這麼由著她，託著人往院子裡去。
他剛才是聽到沈天香的聲音，直接輕功從屋裡出來的。
守門的趙公公等人後知後覺，提著燈籠追了出來。
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色。
趙公公為首的一干人等雙目大睜，見鬼了一樣定住了，動彈不得。
他們督主……竟然能為了沈姑娘做到如此地步！
不僅第一時間衝出來解決宵小之徒。
竟然還肯屈尊降貴如此懷抱安慰沈姑娘！
這皇宮，怕是要變天了啊！
沈蘭野拉起沈天香落到了手肘處的衣領，遮住她半露的美背香肩，冷眼掃了他們一圈，“……屍體處理乾淨。趙公公，你御下不嚴，侯侍衛，你巡邏不力，自去暗房領罰！”
趙公公和侯侍衛臉色頓時煞白，顫顫巍巍領了罰：“奴才（下官）領罰。”
剛還在哭的沈天香，卻努力止住不哭，拉起袖子抹了一把臉。
“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