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遠被一個叫許知蝶的女子救回了家。
然而情況並沒有太多好轉。
許知蝶的丈夫早些年因病離世,雙方老人都已故去,與其夫生有一女,可惜早夭。
自丈夫離世後,許知蝶便獨自寡居,然而在大胤朝,為了保證人口數量,健康的男女適齡後必須婚嫁生子,如若不然,是每年都需繳納一筆不低的罰款的。
許知蝶年年繳納“單身罰款”,本身就不剩多少盈餘,多了林遠一張嘴,還是需要養身體的嘴,家裡幾乎揭不開鍋。
於是除了繡娘,許知蝶又開始兼職浣娘、果農等。
在許知蝶的照料下,毫無求生慾望的林遠到底是活了下來。
林遠對這個女人毫無印象,但無法交流的他只能被動接受資訊。
日復一日,女人為他擦洗身體,照顧他的吃喝拉撒,時而看著他突然淚流滿面,卻從很少與他說話。
林遠都覺得奇怪,有道是久病床前無孝子,連最親密的血緣關係都無法保證一個只能臥床等死的人一直有悉心的照料,不說別的,癱瘓之人連屎尿都無法控制,光是每日換洗兜襠布,就足夠讓絕大多數人望而卻步。
更不用說林遠沒有舌頭,只能吃流食,要麼就是燉得稀爛的各類糊糊。
而女人每天時間都很緊張,無法單獨做兩份食物,隻日日與他吃同樣的東西。
這種日子一過就是十年。
林遠崩潰過。換作任何一個人,只能躺在床上,耳不能聽,口不能言,一動也不能動,不說一年,哪怕只有一個月,也是一種恐怖的折磨。
他瞪著眼睛,想用眼神告訴女子:讓我死!
他閉緊嘴唇,用絕食表達自已的心願。
每當這時,女子就會流著淚對他說話。
林遠看得出來,她說:
求求你。
每當看到女子的淚,林遠只覺得鑽心地疼。
他不敢尋死了。
十年來,女子肉眼可見地蒼老下去,看起來竟比林遠還要更老幾分。
他們也能正常交流了,女子為林遠準備了一個字板,讓他能夠用嘴叼著木棍,把想說的指給女子看。
女子也會把林遠想知道的寫給他。
在斷斷續續的交流裡,林遠知道了許知蝶的過去。
林遠十二三歲時,江北行省連續兩年大旱,外省賑災糧都被本地官府鄉紳貪墨,高價賣出。
無數平民變成流民。
許知蝶之父是江北行商,一家流落至臨江城,就在快要餓死之際,被林遠一家所救。
兩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大旱結束,許家為還恩情,便再度入商,離開了臨江城。
林遠十五歲,起死回生的許家回到臨江城,與林家做了鄰居。許父知恩圖報,林父古道熱腸,兩人相互看對了眼,只差結為異姓兄弟。
但許知蝶與林遠卻沒有多少往來,一方面,男女之防,另一方面,當時林遠已與青梅竹馬的寧家長女寧婉琬許下婚約。
許知蝶知道後傷心了許久,也一直迴避著林遠了。
林遠十六歲時,許知蝶被許家的商業對手元家僱傭的潑皮擄走,本想以此為要挾侵吞許家產業。卻因為潑皮們在行動時損失了人手,臨時加價而元家不願,讓潑皮欲姦殺許知蝶洩憤。
林遠孤身一人,漫山遍野地找,恰巧看到許知蝶找機會撒下的碎布片,尋著蹤跡,在潑皮們爭論誰先誰後的時候,從他們眼皮底下偷走了許知蝶。
那天晚上,許知蝶軟軟地趴在林遠背上,無比心安。
後來,他們一同入了私塾。
只是由於林遠婚約在身,再無交流。
直到林遠成婚,遠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