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
天空揚起了細雨。
吳畏從榮國府出門時十一點,現在約莫一點了。
牟尼院落在京城外某座孤山半腰上,抬頭觀看煙霧繚繞,青蔥翠林的,倒真似仙人隱居所在般神秘。
“三爺,車裡有備傘。”負責送他的榮國府小廝見得大晴天下起了毛雨,趕忙拿出一把青色油傘,恭恭敬敬遞到他面前。
小廝也不清楚吳家三爺怎麼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沒敢多嘴:“奴才在這兒等著三爺踏青回來,在送您回府。”
吳畏摸出兩顆用剪子切成不規整的銀子,約莫有二兩左右擲到他懷裡。
想了想說道:爺,約莫一刻鐘下山,這銀子賞你吃酒了。”
“噯!”那小廝忙把碎銀攥在手裡,笑得跟石榴花開似的大聲應了。
吳畏撐著青色油傘,又飄著細雨,走在天梯似的石板路上倒還真是詩情畫意,浪漫…嗯,浪還差不多。
山梯那麼長看不到盡頭,爬上去估計累得夠嗆,哪還有浪漫。
他兩世加在一起最討厭爬樓梯了,買樓都儘量是低層。
電梯也不喜歡,總停電還出故障,夏天悶在裡面,跟蒸包子似的。
又沒有特殊劇情,只有恐怖驚魂。
喝杯茶可真不容易!
這雨下得綿綿不絕,松一陣緊一陣,彷彿光滑的石板上在長毛。
吳畏走的每一步都很仔細,生怕雨天踩到青苔成滾地葫蘆,那可太失形象了。
那叫邢岫煙的姑娘似乎跟妙玉做了十年的鄰居,亦師亦友的微妙關係。
噢!
是蘇州的蟠香寺,不是京城牟尼院。
吳畏笑了笑,邢岫煙是個不錯姑娘,把油傘略微抬高些,視線裡陡然蹦出幾位狼狽下山的公子哥兒。
“那妙玉死活不肯答應到我府上做客,忒也清高。真以為她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菩薩了!”
墨衣公子抬起寬袖擋雨,沉著臉壓低聲音道:“就是仗著她師傅在高官太太家裡誦經唸佛,便狗眼看人低,不識抬舉。”
另位公子抱頭遮雨冷笑道:“別說是你了,連我都被挖苦一番,誠心誠意請她。
她倒說沒得汙了她名聲!家父好歹也是知縣,莫不是嫌棄這門檻低了不成。”
“上面陳公子、吳公子他們還在軟磨硬泡,我瞧著只怕要王侯將相家,才請得起那騷尼姑了,呸!”
更有目的不純的公子賊笑道:“等她師傅圓寂,我看那僧不僧佛不佛的騷蹄子,還有哪個能護住她,到時候本公子非得叫她夜夜當新娘。”
“咦,公子你也是上去請那妙玉的麼,聽勸回去,別吃閉門羹。天下男子就沒一個能入她眼的。”墨衣公子和吳家擦肩而過,回過頭提醒道。
吳畏笑道:“我是來喝茶的。”
“裝什麼呢!?”那位賊笑的公子,擠眉弄眼湊過來:“茶在哪兒喝不得?要上這孤山尼姑廟喝,我看你是想喝那騷蹄子的蚌水。”
怎麼能把心聲說出來呢?吳畏淡定的錯開他們,只是笑了笑不說話,舉著油傘,繼續爬山。
到得山腰,便見一座雅緻清幽的尼姑庵,隱隱約約還有不少公子聚在門口,葷話素話好話壞話接踵而至。
“別來了、別來了、我們師姐不見,佛門清淨之地,你們怎麼糾纏不清呢?”
“我們牟尼院不接待男香客的,還請諸位公子回去。”
清脆且懊惱的女子聲音迴盪在山腰,吳畏看不真切,都被那些狂蜂浪蝶給擋住了。
“讓讓。”
“借過一下。”
吳畏推開人群,這才看清那說話的女子,是位模樣秀麗的小尼姑,就是那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