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紫嫣面前,他甚至沒有看一眼地面,直直磕在了碎掉的花瓶碎片上。
鋒利的瓷片,戳破衣裳,刺入血肉。
沒過一會。
雪白的花瓶碎片,染上了一層血紅。
謝麟安像是察覺不到痛楚一般,響亮地磕了一個頭。
“母妃若是如此籌謀,就別怪兒臣容不下蕭家了。一個戰場上撿來的養子,究竟是哪邊的遺孤?是不是狼子野心……”
啪!
又是一個響亮的耳光!
冷紫嫣氣急敗壞,甩到了謝麟安另一邊的臉上。
屋裡陷入一片死寂。
門外的碧玉也聽到了聲音,停下敲門的動作,默默退到了一邊。
冷紫嫣氣得發抖,心肝直顫。
她真是心寒,幾乎不認識眼前的謝麟安。
汙衊戍邊將領,和當年栽贓雲家的劊子手,有什麼區別?
“咚——”
謝麟安俯身磕頭,隨後站起,拍拍了衣襬,垂眸道:“天色漸晚,母妃早些安寢。兒臣明早再來請安。”
不等冷紫嫣應聲,他跨步向外走,路過案几時,他叩了叩桌面。
“這東西暫時還不能毀掉,煩請母后勞神保管。”
就在他開門想要邁腿時,冷紫嫣終於忍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氣,冷聲:“太子根基深厚,你如何能自保?”
謝麟安回身,扯起唇角一抹笑意。
“您忘了,是他先賜了一壺毒酒,兒臣屬實迫不得已。”
說罷,含笑離開。
內殿的木門敞著。
門口立著聞言呆若木雞的碧玉嬤嬤,屋裡坐著面色慘淡的淑貴妃。
冷紫嫣整顆心,如墜冰窖。
這下,她終於明白,謝麟安當真是韜光養晦了二十年,學了謝昭衍十成。
江山,美人,一個都不想丟。
寒風乍起,宮牆外傳來御輦的鑾鈴清響。
“娘娘……”
碧玉還沒有緩過勁,擔憂地看向屋裡。
冷紫嫣閉上眼眸,定了定心神,起身。
“叫人溫壺酒,送到涼亭。屋裡收拾妥當。”
“是。”
……
偏殿裡。
謝麟安輕叩雲苒的廂房門。
只一聲,便開了。
小姑娘眼眸晶亮,見到他,立刻扯開笑容,隨即又翹起嘴巴。
謝麟安悶笑著進屋,關上門,順手就戳她的唇珠。
“都能掛油瓶了,受委屈了?”他笑意更深。
雲苒哼唧兩聲,沒能躲開謝麟安的“魔掌”,索性直接開口。
“阿兄不讓謝麟安診脈,他茶飯不思,怕是要病倒了。”
語氣沮喪,真替徐卓光喊冤了。
謝麟安見狀,擰起眉頭,無奈道:“那可怎麼辦?父皇嫌他醫術不精,龍顏大怒。再讓他看下去,恐怕阿兄的病好不了,他也得腦袋搬了家。”
“啊——”
雲苒沒料到,竟然是聖上的主意。
頓時,她臉蛋通紅,不好意思地往裡走了幾步。
走到燭光搖曳處,才堪堪抬眸,看向謝麟安。
一看,又愣了。
阿兄的臉上怎麼像是被人打了?
謝麟安無奈:“孃親也怪我草率,訓斥了幾句。”
雲苒忍不住了!
“好他個徐卓光!原來是這個原因!阿兄保他一條命,他倒是使起小性子了。不行,我得去……”
“你去做什麼?明日讓他去給長公主請平安脈,總有人治他。”
謝麟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