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低頭,只是垂眸,掃過一眼。
“此人擄走了宸王府的家眷,賣去了花街的忘憂樓,膽大妄為,其罪當誅。但宸王寬厚,念在他是您裴大人的手下,恐有不得已的苦衷,特意讓屬下將人還給裴大人。”
青柏話音剛落,裴階輕笑出聲。
“本官並不認識他。”
“裴大人莫怪。屬下自幼習武,手上沒有輕重,把人打成了豬頭,一時認不出來。您再仔細看看?”
“……”
裴階深吸一口氣,徹骨寒風入肺,瞥向溫泉山莊的眼神,都黯淡了幾分。
青柏又掏出一個錢袋子,遞給裴階。
“宸王殿下賞的藥錢。”
啪嗒!
錢袋落了地。
裴階自然沒接。
青柏也沒撿。
而是往後退了一大步,拱手作揖,算作送客。
他轉身回了山莊,剩裴階一人立在風雪中。
裴家的下人從車上取了斗篷,給裴階圍上,又往人的手裡送了小暖爐,戰戰兢兢道:“大人,這人我們管還是不管?”
裴階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宸王的大禮,你還能不收?”
下人連忙訕笑擺手。
那人身上當真沒有一塊好肉,臉蛋青腫一片,一隻眼睛腫成拳頭大,另一隻倒是好的。
嘖!宸王還真“體恤”人呢!
“說說吧,你認識本官?”
裴階卸下人臣的謙恭模樣,此刻表情冷漠如霜,他嫌惡地將人上下打量,實在端詳不出眼前人的來歷。
車伕的牙齒被打落一半,說話口齒不清,嘴巴一動就是一口鮮血噴出。
他用力睜大那隻沒被打殘的眼睛,看了好一會,鼻涕眼淚一起淌下。
“我,我,我……不認識啊!!!啊——”
裴階朝他走來時,車伕以為這人能救自已呢!
結果一看,壓根就不認識啊!
這人穿的如此華貴,不是皇親就是國戚,再不濟也是高官大臣!
……是誰啊!
“在下裴階,聽說你是我的人?”
裴階心中已有定數,但睚眥必報的性格,容不得半點汙漬。
話音剛落,車伕又吐出一口老血,差點昏死過去!
完了完了!
這人是裴階,居然是裴階。
可他明明見過首輔大人的啊,遠遠看去,身材魁梧,凶神惡煞,看著就是心狠手辣的男人。
咯噔——
車伕明白過來!
他被人耍了。
有人假裝裴階,故意要他去綁宸王府裡的丫鬟,為了就是挑撥他們之間的關係!
三兩!
就三兩銀子啊!
該不會要殺頭吧!
淅淅瀝瀝一陣。
馬車伕竟然嚇得當場尿了褲子。
裴階嘖了一聲,蹙眉轉身走向馬車。
下人來問:“大人,這傢伙……”
“送去刑部,讓他一五一十,老實交代清楚。”
“是。”
皚皚白雪中,首輔裴家的馬車慢悠悠地往城內馳去,馬車後面用一根粗麻繩繫著個衣衫襤褸的男人。
男人渾身是傷,腿腳不便,踉踉蹌蹌跑著,留下一路的血痕。
京城百姓看到,紛紛側目。
當得知這人當街捋了女人轉手到花街,一個個爛菜葉子臭雞蛋都砸了過來。
裴階坐在車裡,聽著外頭人誇讚裴大人英明,裴大人威武,臉色卻是黑成了塊炭。
早知道就不該把人拴在馬車上。
這臭雞蛋不長眼,都從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