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皮溝入口的道路兩旁的山坡上,以及谷中坡底,士兵們如密密麻麻的蟻群,用槍瞄準著前方,就算蚊子飛過也會被瞬間擊落!
而道路中央,一挺加特林赫然架設在一堆石堆之後,正冒出縷縷青煙。
機槍前方 50 米至 300 米的範圍內,屍體堆積如山。有血肉模糊的人屍,也有打得殘缺不全的馬屍。
機槍後面,李辰眯著眼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他和吳文帶領的二百來號人馬,成功擊退了侯仁杰騎兵的三次衝鋒。
人海戰術在加特林的強大火力面前,簡直就是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
侯仁杰的人馬已有近四百人堆疊在谷口,血流成河,景象慘絕人寰!
李辰對著吳文嘆息道:“你搞來的這傢伙真是厲害,只可惜一旦開動,就寸草不生啊!”
吳文知道他心疼馬匹,趕忙安撫道:“這侯仁杰幾乎是傾巢而出,死了這麼點人馬算什麼?等咱們壓制他投降了,把他剩餘的戰馬都繳獲上來,咱們還會嫌多呢!”
也只能這樣了。
李辰對守候在旁邊的百戶下令道:“繼續喊話,讓他們繳械投降,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一個百戶急忙拿起一個用樹皮做的空心喇叭,對著山谷裡面大聲喊話。
“侯守備,你們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繳械不殺!……”
山谷裡有回聲,喊話聲悠悠地傳到了裡面的晉州騎兵耳中,他們個個面露懼色,面面相覷。
這仗簡直沒法打了!
對方的暴雨梨花針仿若滿天箭雨,又似閻羅殿的絞肉機一般,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他們皆是凡間的血肉之軀,在如此神器面前,簡直就是炮灰般的存在。
這場景實在是太可怕了!
侯仁杰痛苦抱頭,眼神空洞,彷彿魂魄早已離體。
荀軍師在旁捅了捅尹千戶,輕聲說道:“尹千戶,是該決斷的時候了!”
對啊,此時可不是發愣的時候!
尹千戶鼓起勇氣,伸手輕輕搖了搖侯仁杰,語氣堅定地說道:“將軍,事已至此,我們必須做出明確的決斷了!”
那麼,究竟要明斷什麼呢?
無外乎兩個選擇,一是投降,二是死戰!
可死戰的結局,必然是全軍覆沒!
沒看到敵方已經封鎖了峽谷兩端,將他們圍得水洩不通嗎?
敵方的火器如此威猛,致使他們的人馬甚至無法靠近對手五十步之內,這是何等令人絕望的局面?
然而,若是向仇人低頭,那他的面子、他的聲譽該如何安放?
要面子,還是要裡子,他感覺是他這他一生中最艱難的選擇。
侯守備蓬頭垢面,雙眼失神,彷彿失去了生機。
他想到自已將葬身於此,心中倍感不甘。
投降對他而言,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他對心腹的催促勃然大怒。
怎能如此沒有氣節?
他驀地站起,抽出馬刀,刀尖抵住尹千戶的胸膛,怒目圓睜,惡狠狠地說道:“你竟敢動搖軍心,難道視軍法如無物嗎?”
荀軍師有些瞧不起他,趕忙上前撥開他的刀,勸解道:“賢弟,要面對現實啊,如今我們已無路可走,尹千戶的提議並無不妥!”
侯仁杰環顧眾人,心中如波瀾般劇烈掙扎,眾人的眼神中唯有對生的渴求,那是對活命的極度渴望。
他無奈地將刀扔在地上,長嘆一聲:“無法再戰,又能如何?”
荀軍師凝視著他絕望的眼神,說道:“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與他們談判,放我們出谷,任何條件都可以商量!”